只是偶尔觉得有些失望。

  我开始常常梦见水含。我度以为日思夜梦不过是种说法而已,不知道真的可以做这么多梦。有时侯梦见我与她相见,在安静的午后,玻璃旁的座位上,她问我:这么些年,你过的好吗。我忽然会为了这句话而落泪,醒来时脸上竟然是湿的。而有时侯醒来,瞬间就忘却了梦境,只知道在梦里她又来过。

  又来过了。

  去美国读戏剧的事情最终还是未果。三签都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倒霉。第签认定我有移民倾向,拒掉。第二次遇到个新签证官,因为不成的规矩是新人不能推翻前次的判决,又拒掉。最后次我再去,个马脸的台湾女签证官咬定我的陈述有假,经济证明不足,还是拒掉。我当即十分恼火,啪地拍站起来:据据据,我不去了先把你据了行不行

  出了领事馆就很恼火,人群还在排着队蜿蜒如蛇往里延伸。我苦笑了下,转念想想也没有什么可惜,又没有钱,去了还不是受罪。在纽约读戏剧,听上去多么awesome的事情。但都不是实用的玩意儿,我没有钱。很多工读生可以起早贪黑在实验室给教授当苦力课余洗碗刷盘子照样咬着牙熬下来。可那都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精英的往事了。而今的留学生,不是拿着全奖的特优生,就是家里可以拿钞票烧壁炉的富家子弟,串高级跑车开去上课。那种阵仗我还是不要去掺合为好。戏剧不是电子工程,不是分子生物学。我没有钱。就算读完,也想不出个国丫头会在那里有什么出路。难道还要想闯好莱坞我又做不到像那么欧洲青年样,带着包行李四处游荡都可以靠艺术活下去。我只不过是在不切实际地想为自己的生活武装个华丽的退避。

  我就此沉默地留了下来,像切可笑的曾经胸怀大志的小人物。做过场梦,醒来扣好了衬衣,面对日光,就忘记了幻觉。

  毕业要照那么多照片。我真是想着就很害怕。这么多年我已经很害怕照相,看到镜头就很恐惧。也不能接受看到影像的自己。站在全系学生间,摄影师不停地调整队形。学士服好臭,全是灰尘的味道,到了喊“茄子”的时侯我差点昏过去。谢天谢地终于拍完,第个溜掉。年度的毕业跳蚤市场在校园拉开,从前这个季节我总是从食堂吃饭出来,走过树荫下的跳蚤市场,蹲下来挑挑拣拣,买下五块钱的《三毛全集》或者专业习题。背后的草坪上还有穿学士服拍照的四年级生时间不动声退却的积习,还是这么让人不寒而栗。

  有的同学会热情拉着我问,你的书卖不卖,我帮你摆摊我说谢谢,我的书大都扔掉了,剩下的都带回家。借着毕业,有很多同学三五成群出来吃饭、唱歌,年轻的身体喝醉了抱在起,闭上眼睛昏睡过去,或者迷迷糊糊聊天。那已经是五月的事情了。可是我都没有什么记忆。我只记得大四那个冬天下了大雪。来北方这么久,终于看到大雪。被踩过的雪地脏得不堪入目,只有处女的雪是那么的洁净而柔软,在黑夜里呈现蓝,如同静静海面。告别水含就是在这场雪里,在夜里微微发蓝。那个时侯我头脑里跳出了《不夜城》的幕。忽然很想对她说。

  水含。下雪了。

  如果翻开从前的书,还可以看到我随手写下的关于北方的诗句,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可我而今面对北方的夜大雪,面对些许灰烬般的记忆和心情,只感到空茫。

章节列表 转码阅读中,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
合租夫妻交换生活 绝品好色小姨 美女换偶第一部 公公与儿媳小说 风骚丈母娘 美女换偶第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