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得隅安然度日,原也算不得太惨,可偏偏在十六年后,伯夫人竟意外得知了当年真相,要将亲女认回。
云端跌落泥沼,又自泥沼捧上云端,于原主而言番劫簸太过刺激,犹如道猝不及防的惊雷击,使得她当场昏厥,不省人事,只吊着口气儿残喘至剧终。
思及此处,桐小堇樱唇微勾,未施脂粉的如雪面容上划出个自嘲的弧儿,不知是在感叹原主的命,还是她自己的。见窦山的视线朝她移来,唇间冷硬的弧儿瞬时如雪树开花般明媚绽开,接着便有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溢出。
袅袅清音如林籁泉韵般酥软人心,窦山面微僵。
既而便见她檀口轻启:“窦公子与我素昧谋面,不知出于何故心生垂怜?”
若说适才的轻笑如序曲暖场声动梁尘,这启口,便是觞曲醉人绕梁遏云。窦山耳听心受,不禁露出痴态。
此前桐小堇始终垂眉颔首,除了脩纤的身段儿外,他并未看清她的容貌。毕竟他也不是冲着容貌来的。weweer
而眼下莺声入耳,姿容入目,双剪水煙眸脉脉望向他,如春雨新洗般直戳心尖儿……
纵是只为逐利不为美而来的窦山,此刻也有些本末倒置失了初心。心下暗暗盘算着:莫说这姑娘是蒙尘的遗珠,即便真的只是农家女儿,他也愿满心欢喜的娶回家好好疼宠。
窦山委实未料到这柴门里养大的闺女,竟可生得如此秀雅。荆钗布裙不掩风姿,泥尘灶火不磋肌骨,血脉之事诚不我欺,贵盛之气果真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他这个本镇首富家的少爷,此刻坐在桐家破败的堂屋里,竟端不起半分上位者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