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是皇贵妃?”仙蕊转眸,忽然问得嘲弄。
“因为贵妃娘娘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景宁如是道。
只有太皇太后怀疑的人,才是最适合的。而怀疑了,只有查的意向,却没有查的行动,则是因为那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即便有什么,太皇太后为了保她,也会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届时,事情平息了,自然不会再去彻查储秀宫,也就不必担心会发现夹竹桃。
景宁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没找旁人:佟佳·仙蕊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也没嫁祸给旁人。
“你既然知道是本宫投毒,缘何不告诉给太皇太后……”仙蕊眸光闪烁,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眼底暗藏了利刃锋芒。
景宁镇定若素,只扯唇,摇了摇头,“臣妾之前不曾说,之后自然也不会说;只要……”
她顿了顿,见仙蕊的脸好奇似的挑起眉,才又道,“只要事后,纯妃娘娘不要记恨于臣妾,更不要记恨尔芳,那臣妾自然就会守口如瓶了……”
在宫里边儿,谁抓不住谁星半点儿的秘密,单看如何利用,如何不伤其身。这夹竹桃的暗线,是早就埋下的,可也是纯妃谋害在先,否则,也就没了接下来出出的布局。
将来等佟佳·仙蕊出了这南三所,自然要将今日之恨找补回来:她就此拆穿了她,便是要她知道,怀恩殿与承禧殿,就像是坐在了同条船上,荣俱荣,倘若她对她有何损害,便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既然宁贵嫔将话说到此,本宫自然是会答应的”,仙蕊笑得三分恣意,眸若星辉,夹杂着点点妖异芒刺,“可本宫再不想见到尔芳那贱人,若是宁贵嫔垂怜着,就将她锁在承禧殿,否则……”
她没将话说完,却足矣。
要知道,在这宫里头,让个人不声不响的消失,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再见尔芳的时候,是在承禧殿后的梅园里。雪依然下得很大,满天满地的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落在那胭脂花苞上,落在红蕊花芯里,薄薄的层雪白。
景宁打着檀香木骨小伞,静静地站在花树下,看着那宫婢装的女子,步步地走过来。
“你到底还是来了。”
尔芳敛身,揖礼,“宁主子安好。”
景宁看着身前女子,眼神黯了下,就在方才,她还在想她是不是不来了、是不是已经改变了主意。“你可想好了么……”
她不确定地问。
尔芳没有瞬的犹豫,只轻轻地颔首,敛身再拜,“奴婢心意已决。请宁主子成全。”
景宁眸光闪了闪,忍不住再问:“你真的……想好了?”
尔芳很平静,唇角含着抹笑,如水,如烟,如尘,淡淡的,轻轻的,迷离了如百年的寂寞,不答,反问道:“主子也是从钟粹宫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