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行了礼,就将图佳迎进了苍震门,其他福晋内命妇等皆由内务府管事太监领着,从西华门鱼贯而入,至慈宁宫宁寿殿候着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
车辙滚滚,舆鼙路顺着朱红的官墙,经过隆宗门,便停在了慈荫搂前。图佳由李德全扶着,下了车,缓步走进了慈宁官正殿。
殿内早有侍婢烧了火炭,门外錾铜勾上悬着红呢子烫金软帘,进了垂花门,就看见太皇太后坐在南下的炕上,枕着缎子靠背,身前红漆云腿桌上摆了白釉炖盅,还散着热气。
“佳儿,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
太皇太后还穿着常服,看见她,满脸慈和地招了招手,“免礼免礼,佳儿是有日子不进宫了,哀家可是想念得紧!”
图佳再次敛了敛身,然后,并坐到那金闪缎坐褥上,太皇太后叫人抓些果子与她吃,几粒板儿下了腹,图佳拿着巾绢抹了抹嘴,也不看旁人,只自顾自的叹了口气。
“快过年了,佳儿怎么怏怏不乐的?”太皇太后抿了口茶,凤眸自她的脸上飘过去。
图佳微微翘着手指,未应声,又是叹,“皇额娘不知,佳儿这心里头苦呢
金粉描绘的杏眸轻轻挑起,瞟了眼,见太皇太后放下手茶盏,脸上投来抹探问,立即低了头,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佳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与皇额娘说呢,莫不是什么人欺负了你,让佳儿这般受委屈?”
“汉人有句话,嫁出去的士儿泼出去的水,佳儿十三岁便离开了父皇和皇额娘身边,皇额娘如今还惦念着佳儿,佳儿已很知足了……”
太皇太后越是问,图佳越要隐忍,面上戚戚然,泫然欲泣的样子牵动人心。她是天家公主,是从宫闱走出来的,后宫女人们勾心斗角的戏码她看都看厌了,信手拈来,怎能不得心应手。
果然,太皇太后拉起她的手,问得更急了,“佳儿,究竟怎了?”
“皇额娘,”图佳适时地起身,却是屈膝跪在了地上,面容哀戚,顷刻间,泪如雨下 “额驸他……额驸他要以身殉国了……”
“额驸?”
凤眸眯了眯,太皇太后从图佳的头顶看过去,没即时去拉她,倒是将双手对顶,手肘倚着红漆云腿桌,眸光莫测,“佳儿的意思是……”
“皇额娘,皇上要对南疆开战了,额驸说,与其夹在皇上和平西王之间左右为难,还不如绝了这条命去,以报皇上多年的知遇之恩,也不会愧对父子之情……”
“额驸是这么说的?”
图佳点了点头,双睫沾了滴滴晶莹如星,簌簌颤动。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朝苏嘛拉姑递过去个目光,苏嬷嬷会意,走上前扶起了公主。
“佳儿,究竟是何人这峨嵋胆子嚼舌根,说皇上要对南疆出兵了?”闲闲地抿了口茶 太皇太后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图佳愣了下,莫名地抬头,细细观察太皇太后的神,却摸不透她的意思,“难道不是么,南疆藩王犯上作乱,大逆不道,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依着皇上的性子,岂会这么轻易就息事宁人……”
她倒还知道这是犯上作乱,大逆不道……
太皇太后笑得越发温吞,再次拉起图佳的手,轻轻拍了拍,“佳儿莫急,这次那平西王却是做过了头,可朝延出兵与否尚未定论,现下倒是有很多大臣主张着安抚为主,武力为辅;哀家也觉着,这太平盛世来之不易,旦开战,繁华不再,最苦的还是百姓。倘若可以招安的话,还是应当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