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家都是这宫里的人,谁都比谁看得明白,姜珥的心思,她自问压得准、猜得透,但换成佟佳·仙蕊,却有些吃不太准了。
对纯妃,既不能像震慑惠贵人那样,也不能如对福贵人般,只能小心翼翼地守着,仔仔细细地探着,否则个不留神,怕会引起大祸乱。太皇太后是个明白人,深知佟佳氏脉在京畿脉络的广布,甚至也蔓延进了皇城,不能不慎之又慎。
所谓知己知彼。
她虽不懂兵法,却有自己的巧思,姜珥这步棋,原是为了钮祜禄皇贵妃,可今日看却实在是走对了。
回到承禧殿,秋静已经备好了午膳。
红漆云脚桌上摆了两个银盘、四个小盏,珍馐佳肴,格外精致。粉彩方花底茶杯里是上好的香茗,袅袅余味,沁人心脾。
庙堂上再紧张,也波及不到宫闱。重重帷幕遮掩的背后,照例是脂粉凝香,奢华细致,哪里用得上谁来粉饰太平。
用过午膳,景宁靠着软席,手里拿着前日未看完的书。
刚翻了两页,有宫人来通报,姜常在稍后过来拜见。
“主子,这姜常在实在有趣得紧,每次来,都要事先知会声,也不知是为了躲谁!”冬漠走过来将炕上散乱的被褥整理好。
景宁闻言,放下手的书,笑道:“你怎知她有意躲着?”
“不是吗?要不为何要事先通报呢!”
景宁轻笑不语,随即起身,将案几上的书码放好。
是不是在躲,躲谁,她不知道,可最近姜珥时常来承禧殿,是为了见谁,却是难逃她的眼睛。
晌午的阳光,很明媚。
院的雪被打扫得干净,只剩下堆砌在墙角的寸许残雪,回廊外,青灰的方砖地被太阳照,微微地泛白。角落里有口天井,旁边的树干早就枯了,偶尔飘下来几片黄灰的残叶,又干又脆,未落地,就被风刮得没了踪影。
姜珥踏进门槛,臂弯里挂了个红漆双层食盒,袭凫靥裘斗篷,帽子边缘抿了圈褐的裘毛,遮住了大半张脸,未抬头,先躬身行礼。
“贱妾姜氏,拜见宁嫔,宁嫔万福金安。”
“须多礼,快屋里坐!”
来过多次,依然是这般客气,景宁上前步扶着她,路过门廊,不忘朝着伫立得笔直的侍卫吩咐道:“赵侍卫,我与姜姐姐有体己话要说,这儿没你的事了。”
寒风里,赵简目光直视前方,仿佛座泥雕。听言,他微微颔首,目光从景宁的身边荡过去,只瞬,便移开了视线。
“卑职遵旨。”
低眉垂目的姜珥,整个人都裹在斗篷里,显得格外娇小纤柔。
她在景宁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此时,难得抬了眸,柔柔地道:“姐姐的这个侍卫倒是难得,这么冷的天竟然还在风里头站着。”
景宁回首,顺着她如水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那回廊外的天井边,赵简侧着身子,站得风不动。冷风嗖嗖地吹,剑刃般的薄唇,抿得紧紧的,使整个侧脸显得越发坚毅。
“姜主子有所不知,他啊,是皇上派过来专门给我家主子看门的,倔强得很,心想着回去守城门。”冬漠将姜珥臂弯里的食盒接过来,脸上笑意盈盈。
景宁莞尔不语,却见姜珥的目光片刻不离赵简身侧。
“上次,我还与赵侍卫说起,要调他去京畿营来着!”景宁帮姜珥脱下身上厚重的斗篷,端了热气腾腾的茶盏给她。
“那他答应了吗?”姜珥脱口而出,须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