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又是苏嬷嬷在门口等她。
景宁迈进门槛,恰好与仁宪皇太后擦身而过。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免礼。”
景宁抬首,正对上博尔济吉特·清如微笑如水的目光,温静慈和,就像那徜徉在明月柔波的涟漪,圈圈荡漾进了人的心里。
“身子好些了吗?”
景宁微怔,她几日前拆了惠贵人的信,误了让人昏聩的毒,除了皇上和几个近侍,旁人绝对不会知道,为何皇太后她……
“你眼角余痕未消。”似是知道她心所想,博尔济吉特·清如缓声道。
景宁下意识地抚上眼下尚肿的肌肤,青紫淡痕,确实是余毒未消的症状。早上还让秋静给她扑了厚厚的脂粉,堪堪掩住几分,旁人不细瞧,该是看不出异常,不想还是逃不过皇太后的眼睛。
“臣妾还未谢太后的救命之恩……”
禀报
景宁说得很轻,却是满怀感激。
“相由心生,命由己造,世间万物皆是化相。那是你的造化,与哀家关。”
“太后慧心悲悯,是臣妾愚钝了……”能在后宫这个漩涡做到不染,是因曾挣扎在那淤泥里,如今超脱,必不会再陷风波。
博尔济吉特·清如温和地点头,“去吧,太皇太后还在里头等你!”
慈宁宫寝殿。
明黄锦缎的炕上,红漆云桌被摆在旁,太皇太后侧躺在织锦繁花的绣缎上,头后枕着棉褥锦衾,眯着眼睛假寐,悠然的神,哪里还是刚才那副满眼倦怠的模样。
“原来,太皇太后亦是喜静之人。”
景宁踏着云锦红毯走过去,笑靥浅浅,却是在说她在妃嫔面前故作疲惫的事。
“哀家老了,怎比得过二少女,可折腾不动了!”
太皇太后打趣地揉了揉额角,举手投足间端雅恣意,像极了皇上打趣时的样子。
“主子是心明眼亮,姜越老越辣!”苏麻喇姑笑着走过来,手上端着盛了糯米糌粑的精致漆盘,御厨刚做好的,散着抹香甜。
“睡得不好吗,听说皇上最近会留宿在承禧殿……”太皇太后也注意到她眼底的青紫。
景宁禁不住有些窘迫,脸颊红了红,“太皇太后取笑臣妾了。”
她正要提起这事,却不想太皇太后想到了别处。
“皇上年轻气盛,倒也没什么,不过后宫应该雨露均沾,这样各宫才会相安事。”太皇太后说罢,淡淡地看了她眼,“倒是你,平素机灵聪慧,今日怎会是这样的装扮。”
景宁看了看袖管金银线绣的彩荷上,未解释,只是笑笑。
这身浅粉繁花宫装,是尚服局的宫人送来的,赶制了几日,专门是为了今日慈宁宫的请安。旁的妃嫔皆是陈宫装,唯独自己的是俏丽讨喜。若换作那些资历尚浅的,定要窃喜,可尚服局的人却忘了,她也是从内务府出来的,这些规矩旧例,她怎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