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垂下眸,她朝着高位磕了个头。
“贱妾……遵、旨!”
清宫为盘,谁是执棋者:入宫门身不由己,在这白字黑字的厮杀,不见血腥,不见兵戈,却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的残酷,不是当旁人的棋子,就是利用别人做棋……事到如今,她没的选,君子罪,怀璧其罪,知道秘密的人,若是用,便绝对不会活得很长——
这是宫的定数。
康熙十二年十月初,慈宁宫意旨,乾清宫意旨,符望阁犯妇乌雅氏景宁,端敏肃和,柔嘉孝仁,未尝有失德忤逆,恪守本分,深得圣意,深得太皇太后嘉许,特此破格回复其封号,赐长春宫承禧殿。
旨意出,震惊后宫。
大清开国以来,宫闱,从没有哪个妃嫔在风光最盛的刻,被贬谪冷宫;也从没有哪个冷宫的宫人,能让慈宁宫和乾清宫同时下旨晋封。
时间,长春宫的风光,盖过了整个东西六宫。
按照宫定制,嫔年例为银二百,包括蟒缎、织金、妆缎在内的各锦缎布帛若干,各瓷碟银器若干。除此之外,慈宁宫那边又破例恩赏了几十对蓝底黄龙瓷,几十对银质盘盏,冬夏两季的金簪和食簪,吉祥绣品若干。
太皇太后这么做,非是想抬高她在后宫的地位,虽位卑,却荣宠;也的确度达到了很好的效果——前来拜访的妃嫔多到足以将承禧殿的门槛踏破,而那些尚服局的宫人,再不敢以次充好,赔笑讨好,极近殷勤。
可她知道,这荣宠的背后,承继了太多女子的妒忌与嫉恨,肩负了太重太重的担子,若非万不得已,何苦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就如同现在,承禧殿的寝殿内端然而坐着两位贵人、三个常在、四个答应,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人比花娇。若是换做任何个妃嫔,必是示好而来,可此时正在那花梨木椅子上坐着的,正是荣贵妃马佳氏芸珍——
若论骄纵,她算翘楚。
“果真就是不样了,居然让我们这么多人等她个,当真是好大的架子!”
马甲?芸珍未发难,倒是其的个常在闲闲的开了口。
“如今人家可是贵嫔呢,比你我都高着许多,当然有架子了,否则怎么显得皇上和太皇太后的百般恩宠呢!”
“我看倒未必是皇上的心意,据说,在她还在冷宫的时候,就曾经去过慈宁宫,指不定用了什么法子,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又和善仁慈得紧,央不住哀求,就恢复了她的封号呗!”
“你们别这么说,”宜贵人郭络罗?桑榆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凑到唇边抿了口,“人家不是奉了茶么,已经很客气了……”
步步紧逼
秋静此刻正站在门外,听着那酸溜溜的话,这时才缓步轻移,走进了寝殿。
“奴婢秋静,在这儿给各位主子见礼,主子万福金安!”
宁常在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家主子呢,怎么让个丫鬟来招呼我们?”
“我家主子现正在慈宁宫太皇太后那儿,说话就回来了,请各位主子稍等。”秋静回答的很得体,落落大方的样子。
几个宫人听罢,不由得面面相觑,而宜贵人则抬头,和荣贵人交换了个神。
这时,回廊内响起了阵脚步声。
花盆底的旗鞋扣在青石方砖上,发出独有的达达声,景宁从院外走进来,袭绯的繁花宫装,端庄秀雅的旗髻,流苏摇曳下是弯弯的眉黛如墨。
“让众位姐姐久等了,妹妹在这儿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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