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脚步声,景宁微微转过了身来。
“东西可放进去了?”
秋静点了点头,“那些宫人们不曾有察觉。”
景宁将手团扇放下,清淡的目光这才辗转落在那托盘内的服饰上。
都是崭新的东西,份额照往常丝毫不差,只是,那宫绸被换成了云缎,云缎换成了绵绸,分量不足的银器首饰,有些竟然泛起了雪花白,细细看便知是淘换下来的旧物。想她初入冷宫,这帮宫人就已经这般欺负她了,往后还不知会偷换多少。
“主子,让奴婢去找她们理论……”
秋静脸微沉,没想到送给符望阁那边的都是精品,送到景祺阁的却是以次充好的旧物,这帮尚服局的宫人偷换敷衍,当真是欺人太甚。
景宁摇头,淡然笑,“不过就是些物价罢了,反正也用不上,何必去和她们争辩。”
她要的,岂是这些凡俗的首饰器物;更何况,贬谪冷宫,不过是权宜之计,要知道,早晚有天会离开,隐忍时,又算得了什么……
佟佳氏芪珍
坐到桌前,她拿起粗瓷的茶盏,里头的茶是凉的,却喝得津津有味。沉吟地目光淡淡地落在某处,似在静静出神,却又像在发呆,只是那清眸明澈,精光内敛,蕴着抹若有若的笑意。
个时辰。
两个时辰。
时间点点地过去,直到日暮西斜,天边泛起了片鲜艳明丽的霞光,景祺阁外,才想起了阵轻轻的脚步声。
门,直是开着的。
仿佛正在等着什么人。
景宁端着身子坐在棉褥粗布的软席间,看到出现在门廊上的身影时,蓦地笑了,端着茶盏,慢慢地啄了口,不动,亦不语。
门口站着的孙蓉虽没有她那么好的定力,却是宫里头浸润多年的老嬷嬷了,什么人没见过,可眼见她这般淡然从容的样子,还是微微怔了下。
“老奴给宁主子见礼。”
孙蓉缓步走过来,离这不远的距离站定,拱手揖礼,满目恭敬。
景宁这时才放下茶盏,“是孙嬷嬷啊,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小小的东厢偏殿来了!”
几次三番去拜见,都被挡在门外,此番人家主动送上门来,她反倒淡定了。想来,果真是主动的人讨不到好处,偶尔享受下这种殷勤,感觉还真是不错的。
孙蓉敛着眉目,目光凝在处,“宁主子,我家主子有请。”
景宁微微笑,站起身,好整以暇地道:“本该我这个晚辈去探望佟太妃的,怎好劳烦她老人,劳烦孙嬷嬷前方带路了!”
符望阁和景祺阁离着不近,顺着朱红的宫墙路走,半盏茶不到的功夫,便来到了那熟悉的两进院。
院榕树依然葱茏,但她再不用站在井边等候。
直紧闭着的寝门此时却没关,虚掩着,微微敞开了角,午后酷热的阳光顺着寝门直射进去,带去了室刺眼的亮灼。
在那雕花棂边,站着抹干瘦的身影,拿着铜壶,正细致地为那些花花糙糙浇水。
能在冷宫熬过数十年清苦,而始终甘于平静,始终可以保持从容的,定不是普通人,而眼前这个年过旬的女子,就是个不普通的人。
景宁缓步走过去,朝她躬身揖礼。
“贱妾乌雅氏,拜见太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这是她第次见她,先帝妃嫔之,当今皇上的嫡亲姑母,与纯妃同宗同枝的佟佳氏芪珍。清淡的妆容,那浸满了岁月痕迹的脸上,眉尾高挑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