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转过头去,做足了委屈的样子:“我总要叫句姨母,难道姨母拿我当外人。”
丞相夫人瞧见他还是儿时那副样子,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孩子,便是最伤人心。姨母待你何时薄过分?姨母是怕你们两个年少知吃了亏。哎,自己也要有分寸才好。”
两个人对视眼,都低下头:“孩儿知道了。”
翟夫人点点头说:“好了,歇息下罢,等丞相回来,便要开饭了,再舞刀弄剑,怕是要伤胃。”
翟湮寂问母亲:“父亲可下朝了?”
夫人闻言苦笑着摇摇头:“这个时辰,怕也是快了,你们两个去落落汗,我叫人炖了汤,秋日进补最是要紧。”
翟湮寂点头,取过丫头递来的汗巾擦去额头汗水,戚永琛却是探头探脑跑过去端起汤便饮,夫人看了看他跑远了,遣散了下人,走到儿子身边,伸手接过他的汗巾,半晌才开口艰难道:“新帝即位也有年了,几日后就是选后大典了,你父亲铁了心思要你去选后,以你的资质,想必也能技压群芳,崭露头角。”
翟湮寂闻言,只垂下眼帘:“孩儿知道,孩儿必定全力以赴。”
夫人微微转过头,许久才说:“你可曾想好了?所谓皇后,世人都觉得这便是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了,只是这凤冠实则也是悬在头顶的把利刃,你皇宫,从此后跟这个家便没有什么瓜葛,皇后是皇帝在这世上最贴身的庇护者,唯个可以在御前带刀的人,要用生命护得皇帝周全。虽然荣耀,却也奈,走上这步,便是要成为别人的影子,再也不能随心所欲。这几日母亲总是再想,若是当日我决绝些,或许……”
翟湮寂说:“母亲不要这样说,身为臣子,这是理所应当的。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孩儿自然也是,皇后位不仅是家族荣耀,也是元都要职,孩儿身为臣民本就该万死不辞,”他顿了顿又说:“况且,这也是父亲的期望。”
提到丈夫,丞相夫人脸上更是落寞:“是啊,你父亲这些年这样待你,不就是为了这天么。我听闻前几日,你父亲在新帝面前起誓,若是此次选后大典你不能拔得头筹,他便要以死谢罪,呵,他只你个独子,却忍心要你进宫选后。想必,他将你生下来便是要替他做皇后的。”
第二章
翟湮寂微微抬起头:“……母亲。”
丞相夫人背对着儿子,微微拭了下脸,许久才吐出口浊气:“是母亲失言了,大约是这几日寝食难安,说胡话了。”
翟湮寂说:“母亲不必为孩儿担忧,到御前不见得是坏事,皇后名为伴侣,实则是天下的庇佑者,又是元都最优秀强悍者才能胜任,总是好事桩,选后大典,孩儿必定能旗开得胜。”
夫人点点头,神复杂地看着儿子,正在这时,戚永琛端着木头碗跑过来:“谢过姨母,真是好汤。湮寂不来吃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