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兰笑了出来。“跟我来。”他说着牵起罗伊的手，和他起走了出去。他在那片盎然盛开的梦露花前面停下脚步。
他抬起头看着罗伊，星光在他的眼睛里闪烁。
“冬泉谷。”他说，“带你去看雪。”
雪
常年阴雨的泰罗卡森林，丰沃潮湿的赞加沼泽，茵浓浓的纳格兰，尖石耸峙的刀锋山……外域没有雪，甚至没有点白。
所以当罗伊只脚踏上白茫茫的雪地并陷进去的时候，他难以相信这是真实的世界。
身后飞速运转的钻地机很快停了下来，覆在钻头上的雪因为旋转被甩干净了。
夜晚的树林里阒然声。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白雪将头顶的天空映成紫红，星月又将白皑皑的雪地照得通透发亮。此时此刻，天空还有细小的雪花旋转飘落下来，没有丝响动。岩石上、枝干上、树叶上，全都堆满了雪。再远处，穿过丛丛树林，山谷峭壁的漆黑把高耸的冰雪之巅衬得如天堂般圣洁。
“美。”罗伊叹道。
哈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打了个哆嗦，然后笑了。
他们慢慢往前走，脚步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的轻响。所到之处雪地凹陷下去，留下两排足迹，标记来时的路。哈兰开始感到寒冷，全身上下掠过阵阵战栗。应该多穿点的，他想，找到钻地机的兴奋让他忘记了关乎生存的要事。而就在这时，罗伊把他的手抓进自己的手心，用力握住。瞬间注入血液的暖意，哈兰不由自主地就向着温暖的源头靠过去了。
“簌簌”的声，压着树枝的积雪掉下来，短暂搅动静谧。参天大树的枝叶在上空织成张，透过它是广袤的星空。
罗伊专注地欣赏周围的景象，像是初出茅庐的画家用目光捕捉切，要把所见的都印刻进脑海里，回去以后原样重现。哈兰凝视着他，认真的表情、挺拔的鼻梁与微微上扬的嘴角。怦然跃动的心跳在这样静悄悄的世界里下下撞击着耳膜。
“好安静。”
罗伊转头看他。哈兰慌张地撇开目光。
“住民都在永望镇，”他清了清嗓子，“离这里有点远。我们现在连主干道都没有看见。而且谁会在午夜时分跑到冰天雪地里来。”
罗伊轻轻地笑了，牵着他的手继续漫步向前。雪花飘落在他的黑发上，很快就融化在发间，变成颗颗小水珠。
他们走上了座山坡，树林变得稀疏，视野变得开阔。穿过多枝节的杉树和高低不匀的雪松，悬崖的边缘就在几步之遥。山谷广阔壮丽的远景在面前展开，他们所处的悬崖下方是座冰湖，晶莹的湖面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宛如块巨大的月长石。那是凯斯利尔湖，哈兰说。再过去仍是浓密的森林，穿梭其的主干道横亘整座山谷。森林的另面，星星灯火聚集在谷地怀抱的心，那就是属于冬泉谷的明。
伫立，远眺，言。
罗伊凝望着远方，夜空与山峦的交界，星宿在灰白的云层间隐现。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飞向那条蜿蜒的界线，穷接近它，但又永远法到达。大地在下方飞快地向后移去，山丘、树木、湖泊、村落，全都后退着，模糊、流逝，头顶的星空却没有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