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或许是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干脆地承认,副指挥官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下去。
“我想我在沼泽战之后就下令,没有人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擅自离开黑暗神殿。你忘了吗”
“没有。”
“那么是明知故犯了。”凯恩厉声道,“并且之后也没有来向我汇报。”
卢卡斯没有回答,他低下了头,目光也垂到地面上。他早已料到会有这样刻,甚至可以说期盼已久。副指挥官这么久都没有来诘问他,只是因为太繁忙罢了,他总是这么猜想的。因此他早已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但是凯恩轻叹了声。
“所获吗”
卢卡斯感到心脏骤然颤动了次。
那是次撼摇山海的震颤,在地壳上撕开条裂隙,记忆从疯狂涌现,吞噬他的切。像是雨天玻璃上急遽流淌的水帘,模糊外真实的世界。
所获吗
他想起碧蓝的战刃,淌血的嘴唇,滚热的泪水,还有吸进去就感到心脏作痛的空气,像鲜花在黑的血海绽放。痛苦总是紧随愉悦,让它转瞬即逝,在堆叠的灰烬发出不可见的光。他在回忆的汹潮跋足涉水,不期望能够脱离险境,却也不愿意溺亡。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卢卡斯没有抬头,只是说:
“他死了。”
他不敢抬头,那必定会暴露切,在他没有做好准备之前。
没有回应。
他想要再说遍,以确保凯恩日怒接收到了他说的每个字。但他做不到。
他撬开自己的嘴唇,但它们立刻闭上了。他的声音不再受到掌控,他的意志飘散出去,从高处俯视着此刻的自己。
“抬起头,看着我。”
他照做了。
“他死了。是吗”
“是的。”
或许是体谅他失去的痛苦,凯恩没有让他重复那三个字。微妙的差别,卢卡斯却倍感轻松。时间的滴流让他得以将掌控找寻回来,完成了准备。花瓣被浸成黑,他的心将召唤场黑暗的风暴,笼罩全身,以作护盾。
“是的,他死了。”
他可以再说次,可以再说很多次。像用匕首重复扎进尸体的喉咙,每刀都让死亡更加真实。
凯恩日怒凝视他许久。
“好。”他说。
他抬起手放在卢卡斯的左肩上,又收紧指节握了握他的肩膀。直到他作出了这样的举动,卢卡斯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僵硬得像石化般。
他忽然感到解脱。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阵猛烈的震颤。
整座神殿都在剧烈颤抖,天花板上有石灰纷纷扬扬散落下来。副指挥官赫然转身奔向门口,卢卡斯也已经把战刃拿在了手里,紧随他的脚步。
凯恩日怒打开门的那刻,远处传来恶魔的号角。
卢卡斯感到全身的肌肉都被抽紧了。下方的大厅已经片混乱,所有人都在奔跑、穿护甲、拿武器。
“血棘!”副指挥官冲着名刚刚从大门口冲进来的恶魔猎手大喊,“报告情况!”
“长官!”
就在那时,考瓦斯血棘的脸开始融化。
卢卡斯瞪着他踉跄的身影,发现他的手早已是两段滴着脓血的残肢。他的嘴唇很快也被腐化侵蚀,在那之前,它们蠕动着发出怪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