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似乎没有了道歉的理由。
火光在哈兰的脸上摇曳不定，却始终没能让他的五官鲜活起来。只有他的眼睛，从开始就凝视着罗伊，视线洞穿他的布带，往前地就要闯入他心的最深处。没有第三个人，没有仇恨，没有使命，没有战争。只在这刻。他们在沉默凝视彼此，带着誓不罢休的倔强，不放过点细枝末节的痕迹。可与此同时，又分别将自己藏起来，不暴露任何蛛丝马迹，不让对方占得点先机。如果黑夜永终结之时，火焰亦燃尽之日，那要什么才能够结束这场沉默
“为什么救我”
哈兰露出茫然的表情。
然后咬了咬嘴唇。
“我没有救你。”他说。
“是我的士兵抓住了你，你本来不会活着，有太多人想找伊利达雷寻仇。可是就地处死个力还击的士兵，即便在战场上，这也说不过去。所以我才下令先把你带回主城。”
他的语调真诚而自然，换做是其他人定会已经得到满意的答案。只是罗伊没有反应。
“我们与伊利达雷之间的宿怨……”
哈兰皱起眉头。
“有些血账不应该算在个人头上，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经过昨晚的战斗，现在你也算立了点功，情势理应得到些缓和。但我也不能保证——”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罗伊忽然往前步。看似随意的动作，却下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现在他们只隔了半条手臂之远，对方的气息扑面而来，哈兰强忍着才没有后退步。
超过五英寸的差距，罗伊居高临下地看着哈兰。
“在泰罗卡森林的时候，为什么救我”
他压低声音，将话语个字个字地说出来，像是将数把利剑逐插入哈兰周围的地面，形成座锋利的牢笼。
处可逃。
哈兰深吸口气。这瞬间，只剩下令呼吸都窒塞的压力。
他感到自己站在悬崖的边缘，探出半个身体，俯视下方深不可测的崖底。
在经历过这么多之后，罗伊用这个问题将切带回原点。灌木丛，短刀，暮，战刃，鲜血，还有两簇青的火焰。如果沼泽之战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那么在泰罗卡森林的初遇，仿佛发生在世纪之前。
可即便是上个纪元的事，他们也清楚地知道彼此不可能忘记。
悬崖底下片漆黑，生命之花从绽放。
罗伊在问出这句话的瞬间，意识到自己再没回头的可能。
在片刻之前，他曾有过机会，任由对方逃避。哈兰在第次回答之前停顿了足够长的时间，那绝对超过了克服惊讶或唤起回忆所需的时间。他说出的显示是修改、掩饰过的答案。罗伊可以就那样接受他的答案。然后离开。到此为止。可他没有那么做。他选择将平衡打破。彻底的前进与彻底的退败，必须被做出选择。他已经次又次地、像重复忏悔罪行般，表明自己的决心。昨夜、现在。仿佛没有什么可失去的，英勇的骑士丢掉长剑，卸下铠甲，膝盖落地，将左右自己身心的权力，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