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阮暮灯好歹跟着萧潇学了几个月本事,本身性格也十足坚韧,他强忍着心头泛滥的恶心和颤栗感,右手沿着湿漉漉的棺壁,点点往前摸。
棺材内部的空间本就不大,很快的,他便摸到了个硬邦邦,圆溜溜的东西——那是邓夫人的颅骨。
他浑身个激灵,赶紧摸索着将颅骨整个儿拾起来,装进个黑的大布袋……
……
就这样,被自家师傅逼着第次做着“捡骨”行当的青年,在堆湿漉漉烂糟糟的布料里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将那许多大大小小的骨头,连着邓夫人下葬时穿戴在身上的金银首饰玉镯压口,全都“捡”了起来。
他又仔细寻摸了阵,确定再也没有遗漏下什么,这才松了口气,将装了尸骨的袋子递给等在外头的萧潇,然后打算从棺材里爬出去。
然而,就在他两手撑住棺缘,正要往外番的时候,股大力忽然抓住他的左脚脚踝,猛力往回拽!
毫防备之下,阮暮灯被这力道拉了个正着,屁股墩儿坐回到棺材里,摔了个结实。他的声惊叫卡在喉咙口,在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理智堪堪回笼,硬是给憋了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
阮暮灯没法出声问自家师傅,甚至连在棺材里扑腾出声音,都是对尸骸主人的冒犯,他只能从霉烂的丧服堆里爬起来,两手撑住棺壁,茫然四顾。
今夜是朔月,天上还阴云密布,棺材里漆黑片,伸手不见五指。
他的脚踝很疼,刚才那下来得是真的狠,此时怕是已经留了圈淤痕。
阮暮灯想了想,觉得恐怕是自己捡骨没捡干净,墓主人不高兴了,才拽他的脚踝,将他硬是给拉了回来。
于是他只能猫下腰,又在泥水和湿布里细细翻找,寸寸摸索,寻摸他落下的骨渣或者陪葬品。但半小时过去了,他只在条裂缝里摸出枚卡在里头的琉璃珠,便再也没有更多的发现。
……刚才扯他的那下,总不至于就是为了这颗珠子吧……
阮暮灯心忐忑,手攒紧琉璃珠,手试探着扶住棺缘,作势要翻出去。
果不其然,就在他身体往前探的刹那,左脚踝又是被人狠狠扯,重新将他拽回到棺材里。
两次都拉在他同只脚的同个地方,青年额角上疼出了层冷汗,他觉得自己的脚踝不止是青了,怕是已经整圈都肿了起来,好几天都没法消退了。
看样子,邓夫人这是动了真怒,非要跟他这个小辈过不去,要是不按照她老人家的心意把这事儿办妥了,他今晚是肯定没法毫发伤平平安安地出去了。
……两次都是左脚……
阮暮灯脑忽然灵光闪,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邓夫人是个瘸子,缺了条左腿,用的是木头做的义肢,而他刚才捡骨的时候,确实是摸到过根约莫手腕粗臂长的光滑的木棍,因为萧潇交代他,只需要“捡”骨头和金银玉石类的陪葬品的缘故,所以他并没有将邓夫人的“左脚”也并“捡”起来。
他连忙摸到木棍,抄在怀里,试探着再往棺外爬。
这次,阮暮灯顺利地翻出了棺材,再也没有被墓主人拉脚踝了。
次日清晨下起了小雨,萧潇亲自给新棺下了钉,让工人们扛到新坟里埋好,又主持了封土立碑的仪式,最后叮嘱谢老板,若想山庄万事泰平、生意兴隆,清明元不要忘了给邓夫人上香烧纸,这事儿便算了了。
“我们明天回A市吗”
阮暮灯坐在床沿上,边用熟糯米揉搓脚踝,边抬头问自家师傅。
他今天没跟着起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