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荨收起撑着下巴的手,起身站立不语。
自从于泽入京掌握京大权之后,隔三岔五就要来这么回,地点定是在刘荨寝宫里。
对刘荨不敬的内侍宫女会被杖毙,对刘荨亲近的内侍宫女会被杖毙,刘荨刚开始还想着怎么装装,好多保护几个身边人,后来他明白了,于泽杀鸡儆猴,那杀的鸡是随机的,和他对下人什么态度没关系。
后来刘荨就疏远内侍,连更衣沐浴都自己人,守夜时殿也不留人,内侍宫女就每日做送饭送水更换衣物被褥等事,没人敢跟刘荨说话。
这样之后,于泽杀人才稍稍少了些。
可最近反于泽的联军开始集结,于泽心里焦躁,又开始没事找事。
刘荨冷着脸,缓和了下情绪,缓步走到那被杖毙的黄门面前屈膝蹲下。
“陛下!”拿着笔的官员小声惊呼。
刘荨没有理会那官员的声音,他伸手替那黄门合上不甘恐惧的眼眸,然后将外袍脱下,裹住黄门道:“将他和朕这袍子起葬了吧。朕没本事,护不住身边人,只希望朕身上这点微弱的龙气,能护住他不因枉死而入不了地府。”
头发花白的黄门忍不住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刘荨跪下道:“陛下保重龙体!”
刘荨摇摇头,道:“你不该跟朕说话的。”
黄门继续磕头道:“奴婢也活够了,不惧死。”
刘荨眼流露出悲伤情绪。
这被杖毙的黄门也是如此说的。他将外界的消息传给自己,告诉自己讨伐于泽的联军已经集结了,让自己撑住。
“帮朕把他安葬了。”刘荨没说安葬在哪里。他也决定不了安葬在哪里。
黄门又磕了下头,将那裹着刘荨外袍的已死同僚艰难抱起。
这时候,又头发花白黄门走过来,和那黄门起抬着尸体,离开了宫殿。
之后,剩下的内侍宫女开始打扫宫殿。
这种事,他们也习惯了,麻木了。
因知道论讨好还是欺辱小皇帝都会被杖毙,这些仆从们已经学会了安静做自己的事。
至少,刘荨在宫里生活还是没被苛待。
当然,他的生活在外人看来,是绝对达不到皇帝标准,甚至不如普通官宦子弟。但刘荨觉得有吃有喝有衣服穿,还算不错。
只是每次有人被杀,他都会陪葬件旧衣服。当于泽杀性大发,他衣服就有些不够用。
刘荨不是身边没有其他物事。只是他知道,用其他东西陪葬,陪葬品肯定会被挖走。也就是这占了死人血的旧衣服,其他人看不上。
“陛下……”
刘荨回过神来,对那官员道:“褚卿,今日这黄门又会被记做是朕滥杀吧“
褚亮脸上出现悲怆之。
刘荨叹了口气,道:“记就记吧,委屈你了。”
褚亮哽咽道:“如何是臣委屈……”
刘荨勉强笑道:“你是史官世家,让你做伪史,你心难过煎熬,朕明白。只是为了家人安危,褚卿尚且再忍耐下吧。”
褚亮身子微微颤抖,道:“陛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