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此人说话,多半是不靠谱的,正如现在,南知秋在屋子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耳边,总充斥着外面走廊上吵闹的说话声,她叹一口气,披着一件阿泽送上来的长衫坐在窗边,她总喜欢在夜晚透过小小的窗户,去看外面的夜色,今天也不例外。
外面的雨,下的小了些,天空中也不在是电闪雷鸣,而是另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沉寂。
“要变天了啊。”南知秋在心里默默的想。
南知秋的家里,对于政治的敏感,是旁的人家所不能及的,南知秋的父亲,作为算得上出名的企业家,政治与他来说,是他赚钱与否的屏障。南知秋的哥哥呢,又是留洋归来的英租界翻译,政治与他,是他是否还能工作的根本。而对于南知秋来说,她尚且还上学时,学校里的救国风暴,就已经到达**,偌大的校园里,各个派别混在一起,争论和注重,几乎是必然的。南知秋想到这,忽然想起自己的钗子好像遗落在楼下了。
她起身下楼去找,楼下依旧灯火通明。众人围在一起说笑,南知秋低头寻找着她的钗子,那钗子虽然说不上是多么重要,但到底也是旁人送她的生日礼物,她是绝不好意思弄丢的。
“南小姐在找什么?”南知秋循着声音看过去,路漾惺忪着眼,大咧咧的坐在离南知秋不远的一张椅子上,鼻孔里的烟圈随着他的呼吸盘旋着,化为乌有。
路漾今日的酒其实是喝的有些多了,迷迷糊糊间,他抬头,看见南知秋从楼梯上下来,低着头,不知在寻找些什么。
“路先生,我有一支钗子寻不到了,不知路先生可见过?”路漾点头,从内兜里掏出一支桃木花簪来。
“南小姐说的可是这个?”
“正是。”南知秋点头道谢。
屋外,雨声依旧,路漾坐在南知秋身边,侧着头,声音柔柔的同她讲话。
“所以你是喜欢这首诗的呀?”南知秋点头,路漾心里暗喜,这首诗,他曾是学过的,讲一个人和爱人离别后的诗歌。他看着她的眉骨,顺着她的眉骨,视线落在她的眼睛里,那是一副水汪汪的眼睛,像明月下波光粼粼的湖水。
“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划尽还生。念柳外青聰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怆然暗惊。
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怎奈向、欢娱渐随流水,素弦声断,翠绡香减,那堪片片飞花弄晚,蒙蒙残雨笼晴。正销凝。黄鹂又啼数声。是这首吗?”南知秋又点头,她对路漾是有渐渐产生一种浓烈兴趣的,她以前见过许多文人骚客,可路漾这样的,她却从没见过,他就像是黑夜里,孤独而勇敢的夏风,炙热的吹过他想走的土地。
晚风席卷着阴暗雨天的尾巴,路漾邀请南知秋和他一起坐在窗子前看雨,风呼呼胡乱吹着,趁着不明显的夜色,南知秋悄悄侧头,去偷看路漾,月色下,路漾的睫毛盛着月光,一点点闪动着,南知秋忽然很想上手摸一下。也许是军人的天性,路漾很容易的就察觉到南知秋在看他,他不敢回头,只能用余光,轻轻撇着她。
“我能摸一下你的睫毛吗?”路漾有点震惊的回头,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乖乖的低下头,南知秋不好意思的上手轻轻摸了摸他的睫毛,心里暗暗感叹,他的睫毛上下闪动时,有一点像夏日里有着脆弱羽翼的小小蝴蝶。
“你的睫毛很美。”南知秋毫不吝啬的施以夸赞,路漾耳尖红红的,低声和她说谢谢。她微微咳嗽了下,嗓子紧的厉害,身子也有些发沉,她叹气,早知道会下雨,她就带一件暖和的长衫出来了,这样,她就不必用阿泽这件,不知道什么时候带过来的薄衫了。路漾听着她的咳嗽声,趁着黑暗的夜色,轻轻将自己穿的那件西装外套,平铺在她坐过的地板上,他的手边还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