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的月亮很好,她的床下落下一片冰凉凉的月光,她却不觉美丽,只觉这月色好似带着寒气,要钻进她的身体肺腑里去,她的手在被褥里不可控制地颤抖着。
对面空荡荡的床铺好似一根尖锐的针刺进她眼里,她当然会害怕。
刘嬷嬷本就是一个废弃的棋子,就像个故意丢在地上的肉骨头,让狗去叼,而打狗的人却在另一处。
当初为了能被选中进毓庆宫,主子不仅贿赂了福隆泰,还将她们二人精挑细选出来,就是猜着她们模样性情是极合那程氏眼缘的,果不其然,程氏考较过她们的手艺,又查问过家世,就留下了她们。
刘嬷嬷在明,她在暗处,也是主子早就交代好的。
周嬷嬷拿被褥蒙住了头,她想到这些总禁不住怕得发抖,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刘嬷嬷虽然被带走以后再没有消息传过来,但周嬷嬷知道她肯定是死了的,主子就是安排她去死的。
她死了,她家里人就能得富贵,以后再也不用在土里刨食,刘嬷嬷一向比她更能豁得出去。
可她没办法,周嬷嬷心里一个劲地说,她没办法,她的儿子、刚出生的孙子,都捏在别人手里,她只能这样做。主子说了,不管事成或不成,她那一家子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就跟刘嬷嬷的家人一样。
想起儿子孙子,周嬷嬷那抖颤不已的身子好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浮木一般,渐渐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