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就看到自己雪白的大氅下摆,一条青黑花色、少说两尺长的细蛇缓缓攀爬,脸色一瞬间煞白如纸。

她打小最怕蛇,此刻双腿犯软,背脊发凉,一时间连步子都移不动,还未反应过来,腰间倏忽一紧,只看到眼前寒光一闪,方才还在吐信的长蛇顷刻被软剑斩成两段。

阿朝哆哆嗦嗦地望向不远处草地上毒蛇的尸身,一时间惊魂未定,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深深地喘了会气,良久之后神魂才慢慢归位。

谢昶才要倾身查看她小腿,忽又想到他并未感受到毒蛇噬咬的疼痛,想来她应当是安然无恙,便也没有其他动作,垂眸看着她道:“皖南多毒蛇,荒郊野外只会更多,你还要睡马车吗?”

阿朝面色苍白,缄口不言,藏在袖中的手指隐隐颤抖。

方才那条蛇突然出现,也让盈夏吓得不轻,她抱着被褥跑过来,“夫人还是听大人的话回屋吧,方才真是吓死奴婢了!”

阿朝无奈,她若睡在外面,崖香与盈夏势必要守着她的,三人都怕蛇,总不能让凌砚彻夜不眠地替她们盯着可有毒蛇出没,屋内自然更加安全保险。

可今夜,难道就逃不过去了么。

沉默良久,阿朝余光瞥了眼他的左臂。

隔着袍袖看不出任何端倪,可她竟似隐隐嗅到轻微的血腥气。

脑海中不禁回想起盈夏方才的话,难不成果真伤得极重?

阿朝心口颤了下,最后看他一眼:“进屋吧。”

谢昶薄唇轻动,收回软剑,随即跟了上去。

匪盗凶险,但其实他可以不用受伤,倘若她能明白他一两分心意,不再如此疏远,那就伤得值得。

皮肉外伤原本无关紧要,只是尚在湖州时,收到凌砚来信说她要动身回京,他没想太多,立刻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一路策马狂奔近十日,这才跟上她的马车。

途中颠簸,伤口有些崩裂,但远不至于像盈夏说得那般严重,好在方才情急之下处理那条毒蛇时牵动伤口,鲜血从绷带上渗出,宿郦替他一圈圈解开,露出两寸长的血口,淡淡的血腥气散在空气中,的确修饰出几分触目惊心的味道。

阿朝坐在榻上,不时抬眸瞥一眼,又很快垂下,等到他们处理完伤口,她直接吹熄外间的灯烛,只留下床边一盏小灯,径直走向床边,褪下外衣,然后将自己卷进被褥,蜷缩成一团可以忽略的存在,睡到木床最里面,将外侧宽敞的区域留出来给他。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静到只能听见耳边灯烛燃烧的声响,仿佛从未多那一个人,可阿朝总觉得后背有一道目光沉沉压着。

他应该在看她。

阿朝闭紧双眼,手指绞紧身下的褥子,逼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可屋内淡淡的药味与血腥气却始终萦绕鼻尖,拂之不去。

不知过去多久,阿朝听到身后传来沉慢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衣物摩擦的轻微声响。

她尽量将呼吸放得平缓,不让他发现自己还醒着,最好没有任何交流,将这晚度过去。

身后的被褥也有了动静,阿朝更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可随即便感受到温热的男人躯体靠过来,一双大手轻轻覆在她的肩膀。

阿朝的身体本能地颤动一下,捏紧被角,却没有睁开眼睛,“明日还要赶路,我很累了。”

身后沉默了很久,阿朝才听到他低沉嘶哑的嗓音:“过去那八年,天地茫茫,寻你不得。到如今满打满算,我们成亲不过一年,白日我忙于公务,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如此,你还要与我生分到何时?”

阿朝任由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软肉,忍住嗓音中的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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